一、 无穷信息很难用有限语言来表达

天茂

　　面对一首乐曲，一场戏剧，一幅油画或一件艺术品，我们常常为其艺术魅力所吸引，于是就这样评价：“真够味儿！”再说就显得多余了。完整的感受，是怎么说也说不清楚的。说出来的，只能是部分感受。即使通过理性分析，勉强说出一二来，但那潜在的感觉，就如禅理，微妙得很，根本无法表达。

　　在日常生活中，即使对于一件很平常的物件，我们心中的对它感受，也常常很难通过语言表达出来。例如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必须亲口尝一尝，听别人的介绍总是不得要领，正所谓“词不达意”；再如，一个明眼人向先天失明的瞎子介绍“月亮”这种东西，无论如何也是说不清楚的。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语言不够丰富，乃是“梨子的味道”和“月亮”这些物件本身含有无穷多信息的缘故。鲁迅先生对此称之为“说不清”，并说“说不清是一句极有用的话”，因为“说不清”三字可以含含糊糊地解释一切。

　　事实上，即使在最能说得清的数学里，也大量地存在着“说不清”的东西。例如0＋0＝0，在数学上是确凿无疑的；有限个零相加还是零，仍然没有问题，这些都是可以说得清的。但是，无穷个零加起来（即o·∞，∞为无穷大），却不能断定其结果，被称为不定式，说不清了。类似的不定式还有：
　　、、∞－∞、1∞、o∞、∞o等等。

　　我们谈论一件事物，比如说苹果，如果只谈颜色，红就是红，绿就是绿，或半红半绿，这是可以说得清的。但若要把一个苹果的全部属性，即它的色泽、味道、结构及用途等疏而不漏地统统解释清楚，那也是万万办不到的。

　　再如，对于一个人，通过接触、了解，我们就可以大致对他下一个评语。但要详细地对这个人的脾气性格、兴趣爱好等各个方面给予评说，就觉得很困难了。即使勉强说出，也是不能肯定的，说不定过一段时间自己就把自己原先的结论给推翻了。

　　因此看来，世界上的事物可以分为两类：

　　对于那些抽象的、局部的、静止的概念和事物，比如“平行四边形”、“圆”、“方程式”或者“质量”、“化合”、“物理变化”、“化学变化”以及“这只苹果的颜色”、“这本书的重量”、“这块土地的面积”等等，即可归属于“科学”范畴的内容，由于都是限定了范围和条件，它所包含的信息都是有限的，所以相对来说都是说可以说得清的。一般情况下，这一类问题，最终都可以转化为数学问题进行定量分析，并且能够求出它的明确答案来。

　　而对那些具体的、整体的、变化着的事物，比如“一个人的长相和性格”、“一只梨子的味道”、“一首诗歌的意境”、“对一件艺术品的感受”等等，即只能归于哲学、文化、艺术和现实范畴的内容，由于对它的限定极为有限，它所包含的信息却是无限的，所以，都是无法用有限的语言表达出来，是不易说得清的。此类问题很难转化为数学问题，以求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