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记者一样好奇爱发问

春风化雨

2015年03月27日


他跟记者一样好奇爱发问
——本报记者游润恬 报业控股追悼会悼文


建国总理李光耀一直担心的是，像我这样的年轻一代，是否真的知道新加坡成就了些什么，而这些成就又是怎么得来的。
在他走后的这几天，小市民用最简单的语言和最真挚的情感，追述他为国家做过的好事。我只需要上前拍拍他们的肩，请他们谈谈李先生，他们的泪水就泉涌而出，追忆李先生的话匣子一开就久久合不上。沉默的多数开腔了。对李先生的感恩，重新被注入国人的集体意识。
华文报有李先生的痕迹。他同华文报的关系，早期有点紧张，但大部分时候是互惠互利的。我在2001年加入《联合早报》，八年前开始采访政治新闻，那时李先生已经是内阁资政了。
我想在这里分享两个对李先生的记忆，两个记忆刚巧都跟飞机有关。
我在2008年随李先生访问沙特阿拉伯。那次很难忘，因为总结访问是在五万公尺的高空中进行的！为了让他老人家更快更舒适地回国，沙特王子坚持用私人专机送李先生一程，那让我们几个随行记者大开眼界。
专机改装自波音747型飞机，里面的装潢金光闪闪，连厕所都有地毯，空姐穿的是豹纹短裙和及膝皮靴。飞机有两层，上层有卧室，下层的商务舱则改装成会议室。这么豪华的专机，我想沙特王子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借给不重要的人物吧？我当时体会到，李光耀是一位让新加坡在国际舞台上抬得起头，让我们可以跟比我们大的国家平起平坐的政治家。
我要分享的另一个小故事也跟飞机有关。
2007年，新加坡航空买了一批空中客车A380客机，李光耀先生和夫人一同去参观飞机，顺便参观再多几个月就要开幕的樟宜机场第三撘客大厦。当年他83岁，脚力已经不太好，机场便准备一辆轻型电动车，让他和夫人代步。
来到候机室时，职员介绍这里的椅子一张价值850元，李先生听了很吃惊。“我的天啊，怎么这么贵？”他怀疑这个价格不划算，担心樟宜机场被“砍菜头”了。民航局局长急忙解释，这种椅子的坐垫可以耐五万次的摩擦，保证五年不褪色。李先生听了哈哈大笑，特地和李夫人走下车，到椅子上坐一坐，摩擦一下，看有多耐。
我当时觉得，这位老人家蛮可爱的。他对大小事务的好奇心，跟我们做记者的很像。他那天还问了很多问题。从很宏观的问题，如新航打算怎样保持竞争力，到很细节的问题，如这椅子的坐垫可以承受多少次的摩擦？这棵树种在室内能活多久？他离开后，接待他的机场职员悄悄对我说：“压力好大，好像在考试。”
从这些问题可以看出，他真的在乎。他在乎新加坡，在乎我们下来过得好不好。我想他问这么多问题，那其实是他跟我们说再见的方式。他就像个准备出远门的长辈，临行前总是放心不下，对家里的晚辈一问再问：我不在的时候，你会自己煮饭吃吗？明年的学费你预备了吗？客厅的风扇坏了你懂得修吗？
他和他的团队建立的新加坡，今年已经50岁了。我想是时候可以对他说：“我们会做的，请放心上路吧。”
建国总理李光耀，一路走好。
我的目的是要保障新加坡的未来，任何能够巩固或加强新加坡的稳定和安全的事情，我都愿意做。我已完成了我的工作，不需再达到更多成就，就是这么简单。我还能做些什么？总结我认为能帮助新加坡的未来继续有保障的经验……
——李光耀谈为何上了年纪还愿意接受记者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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