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光耀共处的日子

春风化雨

杨漾 , 张嫥芯 , 王舒杨
2015年0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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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配合植树节，建国总理李光耀在1980年11月2日在植物园种下一株非洲香柏树苗。多年来，植物园也成了李先生和太太生前常常到访的地点之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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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耀百年1923-2015
杨漾　张嫥芯　王舒杨　报道
zblocal@sph.com.sg
在政治舞台上，他是众人瞩目的铁腕政治家；在家人面前，他委婉地表达关心和爱意。但他私下的一面，却鲜为人知，本报请来几名在建国总理李光耀生前，协助他打理工作和生活的几名人士，追忆他们眼中的李光耀。
他是总统府“首席园丁”
黄墩华（58岁，国家公园局自然保护处处长）
我第一次见到李先生是在1996年，那年我被派到总统府工作，管理府内花园和绿地。
李先生和夫人几乎每天傍晚都会到园中散步，欣赏花草树木。隔天早上，我常会收到一张打印了问题和指示的纸张，这些都是李先生散步时看到、想到的问题，他要我和团队跟进解决。
李先生对身边的花草和绿化项目，有很浓厚的兴趣，我觉得他更像是总统府内的首席园丁，总是非常关心园内树木、灌木丛，甚至草坪的生长状况。如果他看到一株植物长得不怎么好，或看起来病怏怏的，他会特别指出，然后问我们问题。他也经常建议我针对这些问题寻求专家的意见。
李先生和夫人特别喜欢在傍晚散步时闻花香，我们遵循他们的建议，在园内种植了很多会散发香气的植物。他们最喜欢的是“面包花”（Vallaris glabra，俗称Bread flower）。
“面包花”属蔓藤类植物，树叶攀附在架子上生长，长得茂密时可遮阳避暑。它的花朵呈白色，体积不大，但五片花瓣长得非常饱满，散发出的香味如水煮后的班兰叶，特别是入夜时分，味道更是浓郁。
李先生对飞禽也情有独钟，他曾建议我们尝试增加园内的鸟儿数量，或重新引入会唱歌的鸣禽。
他也非常关注鸟儿的生长环境，甚至特别指示我们，不要在园内使用杀虫剂，以免杀死昆虫，鸟儿找不到食物吃。
就是因为他对环境的爱护，总统府内的鸟儿保育计划得以顺利展开，现在园内的鸟儿种类已相当多样化。
展现真正的“活到老，学到老”精神
蔡志礼（56岁，马来西亚南方大学学院中文系主任，李光耀的华文教师之一）
2004年8月，李光耀先生对电脑的华文使用产生兴趣，但遇到了一些难题。周清海教授就推荐我为他解决问题。不久，我接到资政秘书处的电话，问我愿不愿意给他上华文课。我当时心想，不但能近距离与李先生每周见面，还能海阔天空谈论各种问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历史机缘，所以就毫不犹豫地接下任务。
在接下来的好几年，总统府的守卫都认得我，因为我常在星期六下午4时至晚上8时许为李先生上课。后来有人问我，会不会有“伴君如伴虎”的惶恐？在我眼中，李光耀先生是一位好学不倦、和蔼可亲，充满着童真好奇的长者。只要坦诚以待，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
李先生虽然年事已高，但在上华文课时展现出的兴致勃勃、锲而不舍的积极态度，令我非常感动。他特别重视对读音和字义的掌握，钻研的态度跟学者一样认真。从他身上，我们看到了真正的“活到老，学到老”精神。
李先生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喜欢亲力亲为。有一回他在家里自己动手安装电脑软件，试了几次都不顺利，于是找我去看看。他见我三两下就安装好了，很诧异地问：“奇怪，我做不可以，你做就可以，为什么它听你的话，不听我的话？” 他那诙谐有趣的神情充满了童真。
目前我虽然身在法国，但过去这些天，我和很多新加坡人一样，一直记挂着李先生的病情，祈盼他能平安渡过，能看到新加坡欢庆建国50周年。
23日凌晨4时许（法国时间22日晚上9时许）看到官方宣布李先生病逝的消息，一阵无名的悲痛涌上心头。虽说生老病死是无可避免的自然定律，但对于一代伟人的离去，我们仍难掩心中的哀伤。想起李先生上课时孜孜不倦的神情、想起他的风趣与宽容的言谈、想起他奉献了毕生精力为新加坡谋求最大的福利，改善了好几代国人的生活，对他的恩泽我们永远心存感激。
身材数十年保持不变
张露芬（60岁，CYC The Custom Shop执行经理）
过去李先生的衣装都是由夫人打点，因为他的体型保持很好，所以我们多年来都不需要再为他量身。直到五年前，只有那一次，我才有幸以裁缝的身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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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化雨

但他当时的尺码是变大还是变小，我现在记不起了。一直以来，李先生的衬衫都是由已故李夫人来订做的。那一年，李夫人已经不在，我们就到总统府去。他为人和善，风度翩翩。全程都让我们感到很自在，还请我们喝茶，跟我聊起我的家人。
李先生订制了几件衬衫和几条长裤，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注重时尚的人，服装只要简朴就好，衣服也保存很久。
还记得2001年我们办促销，要收集从1935年创店以来所裁制的旧衬衫。李夫人把李先生的三件旧衬衫拿来，其中一件还是我国宣布独立时，他上电视穿的。那三件衬衫还有当时定制衬衫的发票，李夫人保存了近40年，衬衫保存得非常好，之后我就把衬衫捐赠给国家博物馆。
我记得李先生的衬衫都有一个写有他名字的标签，就是那个年代留学英国的学子把衣服送去洗衣店时，为了不会和他人的混淆，而在衣服不显眼的地方缝上的标签。他的标签没有洋名，就是写着英文拼写的“李光耀”。
至于李先生当年是如何成为我们顾客的，我不太清楚，因为那是上世纪60年代的事，我那时还是个小女孩。但多年来都能满足到他的需求，并为他提供服务，是我们的骄傲和荣幸。
打造“花园城市”功不可没
张钅赞生（62岁，国家公园局植物园园艺展览与活动部高级经理）
这十多年来，李光耀先生喜欢在周末傍晚时分到访植物园，曾有一段时间甚至一连六个周末到访。
每逢这个时候，都是由我负责带他参观，他通常会在园内逗留半小时以上。
早年，李先生都是和夫人结伴欣赏植物园的美景，自从夫人过世后，他仍坚持独自和我们游览园区。我们都称他为Sir，他为人十分亲切，从不摆架子，时不时会问起我们的家庭情况。
李先生除了特别钟爱由他开幕的国家胡姬园外，他也非常喜欢香花园里弥漫的花香。当天若植物园有音乐会，他会要求我们停下来听音乐，不时还会跟游园的民众交谈，展现亲民的一面。
他在植物园总是显得很轻松、愉快。看到不知名的树木，他都会查问名称，要是我们一时没法确定，他就请我们在他下次到访的时候再告诉他。
我在李先生身上看到了“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他和他的华文老师一起观赏植物园里的雕像时，还不忘从中学习中华文化。
回想李光耀先生当年为了吸引外商在新加坡投资，带领新加坡开展全岛绿化运动，使我们的国家赢得“花园城市”的美誉。我们今天能享有绿意盎然的环境，李先生功不可没。
此生能有这么多次机会带领李先生参观植物园，让我感到无比荣幸。
把孩子管教得很好
吴坤生（80岁，李光耀前家庭司机）
上世纪60年代初，我当时20多岁，担任李光耀先生的家庭汽车司机，前后三四年。
我只负责接送他的太太和孩子，李先生自己有政府配的专属司机，所以我和李先生并没有直接接触，更别说交谈了。
从平日观察，他给人的印象是很严肃的，他绝对是个好爸爸，把孩子管教得很好。
李显龙总理那时才五六岁，还很调皮，如果李先生看到了，觉得他的行为不对，会很严厉地说一句：“显龙，不可以这样！”这样的情景，我记得发生了好几回。
我认为李先生的家教很好，才造就了今天的李显龙总理。
其实，当年在李家担任司机，也没有意识到自身的处境。因为那时生活很简单，没有想太多，有工作就做。
感恩的是，李家上下对我都很友善。我也曾看到李先生和家人在一起时，放松玩乐的一面。
这么多年来，李先生把新加坡打理得这么好，我想他应该可以放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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