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私人秘书陈庆鏻： 严肃领导 幽默绅士

两极使者

2015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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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鏻，你不符合资格。面试完毕。”
一个还没开始就被建国总理李光耀宣判结束的面试，让21年前应征当其首席私人秘书的陈庆鏻始料未及，初次接触便已完全领教李光耀的尖锐与严肃作风。
新加坡报业控股总裁陈庆鏻（62岁）当时是政府行政官。回忆那一刻，他坦言：“我当时真的很震惊，于是我说：‘李先生，请问我可以知道被拒绝的原因吗？’他说：‘你的华文不好，你只考获C6。所以你不够资格担任我的首席私人秘书。’”
知道问题原来出在自己O水准会考的华文成绩，陈庆鏻更觉得需要为这个他视为“人生最大的耻辱”平反。
他告诉李光耀，自己其实是莱佛士书院仅10％预考华文成绩及格的学生之一，并追溯起自己与华文的渊源，包括七岁开始阅读《南洋商报》以及有固定翻阅《亚洲周刊》的习惯。
这些细节让李光耀对他改观，险些夭折的面试结果持续了半小时，也让这名曾留学法国的总统奖学金得主获得笔试的机会。最终，陈庆鏻在1994年，41岁时成为李光耀的首席私人秘书。
尽管通过了测试，李光耀对陈庆鏻的华文考验却没有就此结束。走马上任仅一周，陈庆鏻便得随同李光耀到台湾会见当地商界领袖，为长达一天，涉及政治和贸易的会谈做记录。“当那天的会谈在晚上10时结束时，李先生对我说：‘明天早上把会议文字记录给我。’”
他通宵达旦地赶工，直到隔天早上把会议记录交给李光耀时，对方看了记录说：“你通过了。”
华文定下高标准用意深远
李光耀当时对首席私人秘书的华文定下高标准，有其实际和深远用意。1991年卸下总理职务的李光耀那时担任资政，负责推行两项重大计划，包括与中国合作的苏州工业园区，以及放宽我国金融体系。
新中政府在1994年2月签署了苏州工业园区开发计划，而同年7月上任的陈庆鏻正好负责跟进整个计划的发展。这意味着他必须与中国官员频密接触。陈庆鏻透露：“在我们许多飞往中国的航程中，李先生会把他写的演讲稿交给我说：‘帮我找出那些华文词汇。’所以整个航程，大家都在看电影，我却得忙着翻查字典，写下针对个别课题的正确华文词句。”
最具挑战的，是陈庆鏻有时甚至得代表李光耀到苏州与当地官员接洽，传达李光耀的看法，同时要了解及转达当地官员的意见。“当地的中国官员那时都取笑我，称我为‘御差大人’。”
此外，台海关系在陈庆鏻担任李光耀首席私人秘书的三年期间，因为台湾总统李登辉倾向台独的言论一度陷入导弹划空般的紧张关系，也凸显了掌握华文对外交的重要性。他说：“那时的局势确实紧张，双方一来一往，再加上李先生当时心脏有毛病，甚至得住院……有时有些来自两岸的访客，因为无法见到李先生，这个重担就落在我和外交部副常任秘书身上。”
李光耀曾在1996年1月和3月两次接受心脏冠状动脉手术，他出院时曾表明要更从容一点，但问及有哪些课题值得让他“升高血压”去处理时，李光耀说两岸的局势是其中之一，凸显了他高度关注台海局势对新加坡及整个区域的影响。
李光耀一直积极为台海关系斡旋，他的话对双方关系有多大作用，陈庆鏻只说：“他们都尊敬李先生，只是程度有别。”
担任一位日理万机人物的左右手，也让陈庆鏻看到了李光耀鲜为人知的一面，比如他经常“微服”到不同邻里视察民情。
陈庆鏻透露：“过去我们星期六有上班，有时在大约中午十一二时，李先生会指示说：‘我想在下午4时到某某区探访一个三房式组屋家庭’，我就得马上联络相关的市镇理事会。而李先生有非常严格的规定，只允许市镇会经理和一个政府部门人员随行，不要大队人马，也不要议员。那个地区的负责人只在四五个小时前接获通知，也不可能马上修补每个破洞或是栽种新树。”
陈庆鏻形容，李光耀到选区后，一般会四处走动，看环境卫生、维修情况，然后再拜访其中一户人家。“我想这是他可以直接取得民间反馈的渠道之一。他在走廊或组屋底层遇到人，会以他一贯尖锐的口吻问道‘你做什么工作’‘你的收入多少’等。”
李光耀也把这种巡视民情的作风带到外国，在出国访问时总会要求到当地的菜市场走一趟。陈庆鏻透露：“李先生曾说，逛菜市场时，会看里头卖些什么东西，然后就会了解那里的生活水平，是富裕还是贫穷。”
不苟言笑、要求高、言辞直接又尖锐，是李光耀一向给人的印象，而陈庆鏻不讳言，李光耀在日常生活中也贯彻着这样的作风。“老实说，他真的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即使与太太柯玉芝相处，李光耀也保持客气的绅士作风。陈庆鏻说：“在1994年，还没有膝上电脑，李先生会写字条给太太说‘今晚我们一起吃晚餐’，然后签下自己的名字。在我看来就是一种很庄重的英国绅士风范。”
恐怕也只有在与最亲的妻子斗嘴时，他才会不自觉流露出一个轻松幽默的自己。无意间看到，令陈庆鏻留下深刻印象。他说：“有一次李夫人问：‘哈利，你为什么浪费那些葡萄？这是有益健康的水果，你为什么把它扔掉？’李先生回应：‘我只剩这么多年可活，而我的胃就这么小，我为什么要把它浪费在酸酸的水果上？’”
当李光耀的助手，相信很多人光想象，都会觉得战战兢兢。陈庆鏻笑着说，他受委为李光耀首席私人秘书时，也特地去请教一些前辈，还问过其中一人如何请假。“结果得到的回应是：‘你居然敢这么想！你在为一个每天24小时都在想着新加坡，为这个国家而奋斗的人工作，你怎么可以弃他不顾去放假、游玩？’”
千万不可重犯同个错误
陈庆鏻坦言，不觉得为一个精明能干又鞠躬尽瘁的人工作，压力特别大。“他会包容一次错误，如果你犯了错，他会接受，但你千万不可以重犯同一个错误。”
陈庆鏻也深深体会到，无论在提出任何课题前，都必须做足功课，不要企图蒙混过关。
说起李光耀有哪些特别禁忌或喜好，那就是所有提交给他的文件必须以14级的英文字体打印，另外就是李光耀特别喜爱吃水果，尤其是西瓜和香蕉。
一个人的寿命或许有限，但他的贡献却是不朽的。在陈庆鏻看来，新加坡拥有的法制、反贪污体系以及平等对待所有种族的文化，都是李光耀为这个弹丸小国所作的最宝贵贡献。
“现在的考验是这些价值观是否会继续传承下去……关键就在于我们依循这个轨道，而我们的教育制度也继续秉持这个精神。”
有一次李夫人问：“哈利，你为什么浪费那些葡萄？这是有益健康的水果，你为什么把它扔掉？”李先生回应：“我只剩这么多年可活，而我的胃就这么小，我为什么要把它浪费在酸酸的水果上？”
——陈庆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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